小丁和王茵下车后立刻就感到了热浪冲身。小区的草地上坐了很多乘凉的人。大多是 拿把扇子的老人,还有些相互追逐的小孩。
小丁与王茵上楼时王茵问小丁:“刚才谭哥说你父亲的什么事情要解决啊?”
小丁答到:“有一次我随口跟他说了句看有没有机会将我父亲调到县城去。他还真记住 了。他这人挺不错的呢。”
王茵说:“他这人挺会说话,是块当官的料呢。要是你父亲能够调到县城,你回家就方 便了。”
小丁的家在湘西的一个小山村。父亲是村卫生所的老赤脚医生。母亲是村里面的民办 教师。这样的家庭在村里面是人人都羡慕的。两个儿子都上了大学,小丁在外面又挣了不 少的钱,家里吃喝不愁,也用不着面朝黄土背朝天。现在村子里面种田根本不划算,各种 收费又不见少,日子难着呢。
去年春节小丁将王茵带回了家。这个旅程确实让生在城市长在城市的王茵不太舒服。 火车先到长沙,然后再坐汽车到县城谭健明家住了一晚上,第二天才能够赶上回村的车。 这车一天就一趟,车里面满是脏不拉叽的乡下人,非常的不干净,王茵几欲恶心。虽然王 茵没有说什么,但是小丁看在心里,还是感觉到一些内疚。想到谭健明是卫生部的人,就 有了请他帮忙的想法。只要父亲调到县城,将家牵到县城就很好办了,生活也会方便许多 的。就在那年春节去谭健明家拜年时给他提了一下,嘿,他居然记在心里了。
打开门,见吴刚的门仍旧锁着,看来吴刚也到什么地方乘凉去了吧。
进了自己的屋子,小丁将从林俞诗家里带回来的枕头往床上一扔,就赶紧打开了电扇, 歉意地对王茵说:“乱七八糟的,这几天也没有来得及收拾。”
王茵帮助他归整了一下电脑桌,问:“你那项目差不多了吧?”
小丁答到:“差不多了。现在只剩三联单统计和帮助文档没有做外,其它的都没有问题 了。下礼拜应该能够完成了。”
王茵在电脑边坐了下来说:“你猜我昨天遇到谁了?我遇到我大学同学陶龙僖了。真 巧,我在等车的时候他发现了我。”王茵没有告诉小丁后来陶龙僖请王茵吃了顿麦当劳然后 请她到男孩女孩酒吧泡了一晚上。泡酒吧的事情小丁是从来就想不到的一种生活方式,而 王茵则发现在酒吧里面情调好着呢。
小丁说:“是挺巧的。他来北京出差?”小丁知道王茵在北京的大学同学非常少。
王茵说:“不是呢。人家现在在易人网络公司任技术经理呢。”
小丁有点意外,说:“哦?易人网络公司挺不错的呢,现在满大街都是他们请光头明星 做的广告。”
王茵说:“是啊。他们公司最近刚刚被美国一家网络公司并购,作价7000万美金呢。”
小丁说:“哎哟,这下他们的钱可是烧不完了。”
王茵说:“是啊。他们的头是三个从美国回国创业的年轻学子,都挺精干的。他们的技 术总监正好是陶龙僖爸爸的学生,于是就将陶龙僖从上海请到了北京。他们一个月给他15K 呢。”1K就是一千,这是他们的专业术语。
小丁惊叫起来:“哇,15K啊。这么高?现在网络公司的薪水真的比我们的高多了。”
王茵说:“可不是吗。我与他应该是同一个起跑线的,可是现在我拿的还不及他的零头 呢。”
小丁不想就薪水的问题再说下去,与他比较起来,自己也少得可怜呢,以前自己还认 为自己的薪水还不错呢。小丁便问:“那个陶龙僖原来在上海什么公司啊?”
王茵回答说:“他在上海也是在一家网络公司。他父母都是上海交大的教授。”顿了顿,
王茵说:“对了,他告诉我说他们还在招人,他问我去不去,他们答应给7K。”
小丁问:“你怎么回答的?”
王茵说:“我想去试试。你看呢?”
小丁说:“去试试也好。现在网络技术是很热门,也是一种很有前景的趋势呢。”
小丁的心头却不自觉地掠过了一丝隐忧。王茵本来就是个依赖性很强的女孩子,她对 网络技术又不熟悉,能够进去全得依仗陶龙僖的帮助,谁能够预料会发生什么事情呢?自 己怎么能这么想呢,小丁想到这里又有些自责,可是还是不禁问:“那陶龙僖的女朋友也来 北京了吗?”
王茵根本想不到小丁会有什么想法回答说:“他还没有女朋友呢。他正在忙着出国。他 的托福考了627分,现在正在攻GRE。”
王茵一直也是渴望出国的啊。无论小丁怎样努力地驱赶,那丝隐忧总似一个幽灵在脑 子里来回盘旋。
两人聊了一会,王茵看看时间挺晚的了,便提出该回去了。小丁把电扇关掉,就送王 茵回家。
王茵也是与一个女孩合租一套两居室房子,离小丁的住所两站地远。车很快就到了。
这时的小区逐渐开始安静下来,偶尔可以见到一两个拿着小马扎回楼的人。 阵阵凉爽的微风吹来,带给人一些夜里珍贵的凉意,总算是上天给人类的暴虐后的一 点补偿。小丁牵着王茵的手,今天早上想要结婚的念头又冒了出来。快到王茵的楼前,小 丁用双手轻轻地拥起王茵轻轻地说:“王茵,我有话想对你说。”
王茵的脸有些热,不知道是因为天气,还是因为小丁这样亲昵的动作,便说:“你说吧。” 小丁已经提前进入了状态,心里有控制不住的激动,他将手插入王茵的头发中,轻轻 地摩挲着她的头说:“王茵,我们结婚吧。”
王茵马上清醒过来了。这样的问题她还没有仔细考虑过,于是低下了头不作声。
小丁接着说:“我们互相都已经很了解了。结婚后我们可以买房子,我们能够更好地相 互照顾。我们的年纪也都不小了。我没有爱过别的人,我也不能够给你多少承诺,我只能 够凭我最大的努力照顾你。”见王茵不说话,小丁的话就有些无伦次了。
王茵脑子里偶尔也会有结婚的念头,可是却不敢细想。小丁做自己的朋友让自己安心, 可是真要做自己的丈夫,又好象缺点什么,是什么呢,王茵也说不清楚。是他缺少生活的 情趣?还是他的木讷亦或他软弱?或许是他乡下人般的谨小慎微而缺乏男子气?王茵以前 也谈过一个朋友,现在已经淡忘得差不多了,小丁有很多的地方做得比他好,可是,他那 种很叫王茵欣赏的男子汉气又是小丁不具备的。小丁只不过是个除了程序还是程序的很缺 少社会性的非常纯粹的知识分子。想来想去,王茵的心就很乱。
感觉到小丁在自己头上的手在微微地颤抖,王茵便冷静地说:“这个问题我还没有想 过。给我段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吧。”
听到这话,小丁感觉犹如被人从云端抛入了深渊,一种叫做沮丧的东西开始侵占他的 心灵。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后,小丁大方地说:“好吧。没有关系,你别太往心里去。我们现 在这样也挺好。”
两个人告别后,小丁感觉自己好象刚刚跑完了马拉松似的四肢乏力,心被掏空般难受。 王茵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爱自己的女孩子,可是不愿意与自己结婚。自己的全力付出却是 前途未卜。小丁失魂落魄地在路边坐了半晌,胡思乱想了半晌才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家。 晚上小丁做了一个可怕的梦,在梦中王茵被那个叫陶龙僖的人带到美国去了,留下孤 零零的小丁一个人默默地哭泣。小丁喘着粗重的呼吸从梦中惊醒,抹了抹眼睛,发现还真 有泪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