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丁潜入蔚蓝色的海里变成了一条蓝色的鱼。穿过黑暗的圆形隧道,见到几点惨淡的星光。温柔的水草缱绻在小丁身上。嘿,这里这么多伙伴啊,那条色彩斑斓宽身子的鱼不就是林俞诗吗?那条瘦长身子的鱼不就是高中同学谭健明吗?那是大学同学小刘、小李、小张......,怎么都不说话呢?不好,一条体型巨大凶猛的鱼朝这里飞速游来呢,呵,那不就是那个经常放洋屁的总监吗?鱼群轰地一声四处逃窜,林俞诗顶着自己迅速逃跑......不知怎么的,林俞诗不见了,小丁一个人却跳出了海面躲进了一个山洞。这个山洞却是小丁儿时的乐园。儿时的小丁累了,受委屈了就愿意跑到这个山洞来发呆,这个山洞给小丁以温暖安全的呵护。“小丁,回来吃饭了。小丁,吃饭了......”哦,这不是母亲熟悉的呼唤吗?妈妈,我多么想回去啊,可是我回不去啊,外面还有追逐我的凶猛的鱼呢,妈妈,我不能够回去啊。小丁内心一急,就醒了。就在等林俞诗的当儿,小丁迷迷糊糊地又睡了一觉。
睁眼就看见林俞诗瞪着双俊眼在摇晃自己呢。“醒醒,丁,醒醒”林俞诗挺拔的鼻子上都是细细的汗粒,眼里流露出真诚的关怀。听到小丁有气无力的电话,林俞诗心里就发慌,匆匆请了个假,拦了辆出租车就赶来了。林俞诗是个比较典型的性情中人,用小丁的话来说,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有足够的资本做性情中人。林俞诗是上海人,家境富裕,父亲是个比较花心的商人,在外面据说有好几个姘妇。林俞诗的母亲则是个非常柔顺的女人,对父亲的所作所为总是睁只眼闭只眼。倒是林俞诗经常骂父亲,曾经还盯过他的梢,打过他的一个姘妇。后来林俞诗跑到大连念大学去了,也就眼不见心不烦了。大学毕业后,母亲告诉他父亲已经收敛很多了,父亲希望林俞诗能够原谅他,跟他一起做生意。林俞诗死活不肯说什么收敛,老头子是不行了才收敛,只有你才可以原谅他。母亲说那该怎么办呢?我们毕竟做伴大半辈子了,他有什么过错改了也就算了。林俞诗告诉小丁每次他想到母亲那么无能那么忍让鼻子就酸酸的。父亲倒也想得开,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宝贝儿子,他年轻气盛,不与他一般见识,他爱干什么干什么去,反正他下两辈子的钱都挣出来了。一半也是出于忏悔,他给林俞诗在北京一个样板社区买了一套一百多平米的房子,到了北京天气好的时候就陪母亲一起到北京住一段时间。
林俞诗非常喜欢写诗,写了诗就给小丁看,他说他们同学只有小丁是个未被污染的灵魂,其他人都不配看他的诗。小丁很老实,有什么说什么。林俞诗的诗有很多是写给他原来追求的女孩的,小丁就会说写得很美,就是太浪漫,不食人间烟火;有些诗生活气息很浓,描写一些平凡的人群,小丁就非常的喜欢说没有想到你还会关心普通人的疾苦呢;还有些是一些非常前卫的探索诗,小丁就干脆告诉他说自己看不懂。林俞诗非常的喜欢小丁,经常给他讲解诗。当然小丁在学习上也给了林俞诗不少的帮助。现在林俞诗自己做编辑,在诗的探索方面比以前更加激进,小丁干脆不看了。林俞诗也不生气,他有他自己的方向,小丁时间也紧,他会去寻找更多能够读懂他的诗作的人。但是与小丁情同手足的情意却早就根深蒂固了。
就象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草,小丁看到林俞诗急切的眼神,从恐怖的梦境中清醒了过来,心也不慌了。小丁一直习惯了做王茵的依靠,这次却感到有了林俞诗的依靠自己是如此的塌实。
“又发烧了吧?”林俞诗看到头发蓬乱、胡子拉碴、面容枯瘦且满是汗水的小丁,心就一阵一阵地疼:“你看你,都累成什么样了。我对你说过多少次别那么玩命!”
“早上刚起来还不烧,现在不知道怎么就烧得厉害了。”小丁轻轻地回答:“头疼得厉害,牙也疼,还有腰也疼。”
“走,赶紧去医院。”
“你慢慢扶我起来,我腰疼得厉害。”
林俞诗轻轻地扶小丁起来。也奇怪小丁感觉腰不再象刚才自己独自起来那样疼不可耐了。他不知道自从一见到林俞诗开始他的思想就放松了很多,疼痛就减少了很多。
林俞诗关掉如苍蝇般仍旧轰鸣的电扇,又拿起了一个枕头,扶小丁出门。小丁问你拿枕头干什么呀?林俞诗说一会你坐车垫在腰后不疼。小丁的心倏地泛起了一阵暖流,要是王茵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有这么细心的。拙于表达的小丁什么也没说,等林俞诗锁上门后,就扶着他走进了电梯。
外面的阳光已经很灼热了,行人们都是行色匆匆。女人在头上搭块布遮阳,大老爷们把件T恤搭在肩上,腆着个或大或小白晃晃的肚子招摇过市。汽车驶过,卷起干燥的浮尘直冲人耳鼻而来。
等了大概十分钟才拦到了一辆出租车,混身汗湿的林俞诗小心翼翼地将小丁扶进出租车,叫司机迅速往医院而去。